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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天选索】太阳与海

  #天选索12h#

  【21：00】太阳与海

  虽然12h但是附加dlc！

  索拉尔与人鱼天选的小故事一则。

  索拉尔将缆绳收到船上并清点鱼竿与鱼叉时天边微微泛白。他是出海相当早的人之一，海岸边大大小小的渔船仍然静静停泊着，等待它们的主人们前来将它们唤醒。他将自己的船放下水，浪花裹挟着细软的沙轻柔拍打过他的脚面，他轻声哼着家乡无名的曲子，一只背着白色海螺的小寄居蟹从旁边急匆匆地爬过，索拉尔向它点头：“早上好，小家伙！你也这么早就出门了吗？”

  然后他想，寄居蟹背着自己的壳，或许不能称作“出门”，又被自己奇怪的念头逗笑了。

  他更喜欢早早地出航。这样在他航行到还能看见岸边时正好能望见日出；火红的圆盘从海平线跃出，将浪也照成亮色。而在太阳正好的时候他则能抵达合适的位置，正式开始新一天的工作。

  他爱着海上的太阳。在海洋中，你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太阳。海面的平静是虚假的，你永远不知道那片安和的蓝色下会孕育着怎样的惊涛骇浪；但太阳永远不会骗人。它从东边升起，西边落下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，只要天上有太阳，即使没有罗盘，你也永远不会在海面上迷失方向。

  今天天空无云，会是个出航的好天气。

  他最后将桨放上船，像大海深处行去。海风裹挟着苦咸的味道轻轻吹着。这片海滩是最适合出航的港口，近海部分海下的暗礁少，那些巨大的黑色的岩石三三两两地分布着，被藤壶与海贝爬满，像永恒的、沉默的巨人，矗立在海面之上，长久地守望一切——

  等等，那是个人吗！？

  他眼力很好，一眼就看见远处的礁石上躺了什么东西。它一动不动地趴在岩石上，半截身子没在水里，看起来像是被海浪冲上去的。

  在海中溺水凶多吉少，连尸首都无法被发现，他们静静沉到海底，作为养料慢慢消散了。无论怎样，他既然还能看到它，那就还有一线希望。

  索拉尔以最快的速度朝那块礁石划去。他朝那边大喊：“喂，朋友——你还好吗！”但那人仍然了无生气地趴着，他心下觉得不好，但即使它已经死了，他也要将尸体带回去，至少让它的家人能够将它安葬。

  船靠的越来越近，他这时看清那人的身上覆盖了一层灰色的甲胄，看起来像是某种甲壳类动物的壳拼凑而成，它们已经碎了大半，露出底下柔软的肉体来。他将船拴在一旁凸起的石头上，匆忙将双臂环过那人的腋下，将他抬上岩石的平面。

  他这才发现，破损的甲胄下摆之下竟然是一条鱼尾。深蓝色的鳞整齐地覆盖住皮肤，在清晨的微光下显出厚重的光泽。他同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生物的皮肤触摸起来又湿又滑，根本不像是人类的触感。

  这是一条人鱼。

  索拉尔的脑内瞬间闪过了一万条海上传说，关于邪恶的人鱼如何将船员一步步引入陷阱、然后残忍地围猎；或者关于它们的歌声能够让人遗忘初心，在海上迷失方向，就连灵魂也逃不出去；又或者关于它们通过尖叫来捕杀猎物，声音能够瞬间击穿人类的耳膜，令人七窍流血……

  但这只是一条受伤的、奄奄一息的人鱼。他的腰侧有条又长又深的伤口，鲜血仍在慢慢渗出，它看上去意识不清，呼吸短而急促，亟需他人的帮助。更何况人鱼只会出没在深海，那些传说都是来自于远航的人——从来没有人在近海见到过人鱼。

他也记得在小酒馆中偶然听到的只言片语。关于人鱼的鳞和骨粉能够卖到何等天价，和何处的富豪掷下多少重金悬赏活的人鱼，以及关于捕杀人鱼的尝试和构想。

  它们或许凶暴，但仍然是智慧而美丽的生物。某种意义上，陆地属于人类，而海洋属于它们——深入它们的领地时，本就该抱有尊敬之心。人们需要对海洋心存敬畏。更何况，索拉尔心想，他永远不会在海上迷失方向。有太阳为他指路呢。

  他取出船上备用的急救物品，为那条人鱼简单地包扎——至少它的血现在止住了。他将那些已经碎得差不多的甲壳从它身上一点点取下，一边用湿布轻轻擦拭它的身体，防止它因为脱水而死掉。就在他的手触碰上人鱼的面甲时，它突然惊醒了，带鳞的手爪猛地抓住索拉尔的手腕。

  “哇啊——！别、别害怕，我是来帮你的。”

  索拉尔立刻退开半步，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。人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
  他心下一惊，以最快的速度捂住自己的耳朵，这一刻却突然想起家中晾干的鱼还没有收，而邻居家的小孩还在等他回去讲海上的故事……然而预想中的尖叫并没有出现，当然也更不可能有什么歌声，人鱼只是张了张嘴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
  “你是饿了吗……？你等等，我去给你找些吃的。”

  他将他的午饭——一块面包递给它，人鱼困惑地看着这种小麦制品，没有接；他又试了小黄花鱼和虫饵，都被它拒绝了。人鱼慢慢地做了几个口型，又指向自己的喉咙，摇了摇头。

  “你的意思是——你不会说话？”

  声音是人鱼的武器。一条无法发声的人鱼在海洋中应该如何生存下去——这似乎也能解释它身上的伤，看起来不像是来自鱼类的撕咬，而更像是利器的划伤。它并非是在与凶猛鱼类的搏斗中受伤，而是被族群驱逐，迫不得已才来到近海。

  他不由得看向它的鱼尾。小时候听到的关于人鱼用声音换双腿的童话故事涌上心头，不过这条人鱼的鱼尾粗壮而亮丽，怎么看也不是双腿。人鱼低头抚摸缠在腰间的纱布，它似乎已经恢复了体力，在岩石上侧身一滚便翻回水中。它绕着岩石游一圈，又在索拉尔脚边探出头，好奇地盯着他看。

  “你不走吗？”

  人鱼摇头，指了指船，又指了指索拉尔。

  “你问我吗？”索拉尔说，“天就要亮了，我想在这儿看完日出再走。你们平时会看日出吗——喔，你们生活在深海，可能不常看到太阳吧。”他想起人鱼不能说话，便自问自答地将话接上。“海上的日出很美，你也想留下来看吗？”

  水天极处显出一片橙红色，便在这片暖光里慢慢烘出一个半圆的轮光，不过几分钟红色的圆盘便彻底跃出水面，将海天都染上明亮的色彩，粼粼地散着闪烁的金光。

  “每一天我都会看着他的到来。”索拉尔轻松地说，人鱼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，“太阳真是伟大啊。宛如一位超凡的父亲。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太阳那样巨大又充满热力……”

  人鱼顺着他的视线去望天边的太阳，复又转过头出神地盯着索拉尔的金发。

  “你也觉得我很奇怪吗？”索拉尔被它看得有点不好意思，“大家也说我很奇怪……但是啊，太阳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。无论你是对是错，是好是坏——是人类还是人鱼……”他转过头对人鱼露出微笑，“你知道吗？在我的家乡，流传着这样的话：每一个特殊的人，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使命。你虽然不会说话，但这不是正说明你是特殊的吗？说不定你身上也有上天赋予的使命呢。——我就叫你天选，好吗？”

  人鱼——天选的尾巴轻轻拍了拍水面，抬手指向索拉尔。

  “哦，天呐——我怎么能这么无礼！我是索拉尔，亚斯特拉的索拉尔。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
  天选突然一头扎到水里又猛地跃起，落下的水花扑了索拉尔一身一脸，他笑着抬手去挡：“朋友——你真的很开心啊！好了，快回去吧，近海对你来说很危险，回深海去吧。”

  天选又绕着礁石游了一圈，他向远方游了几米，又恋恋不舍地折回来，双臂撑住岩石努力把上半身撑出水面，索拉尔俯下身靠近他，他又抓住他的手腕，这次力道轻了许多，天选从他的护腕向下抚摸到圆钝的指尖，握住他的手轻轻拉拽着他，要他和自己一起下水。

  “不，朋友，我不能和你一起走，我是要回到岸上去的。”

  天选思考片刻，突然从鱼尾上掰下一片鱼鳞来。他无视了索拉尔的惊呼，将鱼鳞塞进他的手心，它摸上去锋利而光滑，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蓝宝石般的光。

  “不疼吗？下次请别再这样做了！”

  索拉尔将鱼鳞小心收好，他有些为难，出海时身上并未带什么贵重物，船上无非是用具与干粮，已经没有什么能给这位新朋友的了。

  或许还有一件。

  他伸手解下自己的发绳。金发温顺地披散下落在肩头，随着他俯身的动作散在耳边轻轻摇晃，索拉尔将自己的发绳系在天选的手腕上。

  这是条普通的红绳，他自己亲手做的，上面有个硬币大小的铜色徽章，印着太阳的图案。索拉尔相信佩戴着太阳能带来好运，此刻他希望它也能给他的新朋友带来好运。“愿太阳指引你前进的道路。”天选认真地端详着这枚徽章，他看看天边的太阳，又看看索拉尔，掀起面甲在徽章上飞快地吻了一下，一甩尾巴沉入海底，向着太阳升起的东方游去了。

TBC